戏志才站在廊下,目光越过墙头,看向远处的青山。
曹洪走了过来,看着戏志才消瘦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惭愧。曹操能如此顺利的进入成都,戏志才是最大的功臣。如今胜利在即,每个人都在想着如何封赏,却没人关注戏志才想要什么。
仔细想一想,他也不知道戏志才想要什么。戏志才最大的乐趣就是处理各地来的情报,乐此不疲,他不在乎吃,也不在乎穿,最大的消耗就是纸笔和灯油,熬夜是家常便饭,衣襟袖角总是有墨汁污迹,手指因为常年捏笔,右手三指平时很难伸直。
“使君回来了?”戏志才转过身,闷咳了两声,青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用手绢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擦了擦嘴角,将手绢掖回袖子里。
“志才,你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
“没事,拿下绵竹,我就可以松口气了,到时候到山里住一年半载,安心休养。”
曹洪点点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你要走?”
戏志才不置可否,重新转过身,看着远处的蓝天。“益州乃是天府之国,山河四塞,是乱世之中苟全性命的上佳之选。”
曹洪皱起了眉头,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戏志才也没理他,转身慢慢的走了。曹洪挠挠头,一转身,却看到曹纯站在不远处。曹洪皱了皱眉。“子和,你怎么在这儿,没跟着孟德?”
“孟德兄说他们在船上议事,用不着亲卫骑。”
曹洪沉吟了片刻。“戏志才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
“他什么意思?”
曹纯嚅了嚅嘴,转身准备走。曹洪一把拽住他。“你这竖子,我们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你不敢对孟德说,我去说。我跟你说,戏志才如果走了,我们就跟元让一样,以后连远近都分不清楚。呃,元让……”
夏侯恼站在院门外,一只独眼睁得溜圆,脸面扭曲。曹洪非常尴尬,顾不上再和曹纯理论,胡乱打了个招呼,转身溜走了。曹纯见势不妙,也匆匆地走了,只剩下夏侯惇一人站在院子里咬牙切齿,气喘如牛。
曹操快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步履轻松。见夏侯惇这般模样,他吃了一惊,连忙收起笑容,快步走了上来。跟在他身后的曹安民一看形势不妙,也脚底抹油,悄悄的溜了。
“元让,怎么了?”
夏侯惇独眼一瞪,怒视着曹操。“孟德,你是不是想在益州做个白帝?”
曹操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孟德,你熟读史书,知道我说的什么。益州可以偏安一隅,却只是苟全之地,不能长治久安。要么像高祖一样出关,争霸天下,要么像公孙述一样坐以待毙。况且我们都是山东人,没几个人愿意和你困守益州,你想在益州关起门来做白帝,那是你的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