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严令(1 / 2)

看着距离差不多了,立功心切的王虎臣冲着自己身后的一排排重步兵大喝道:“快点!把手里的沙袋都扔出去!有敢留在身上或者乱扔者军法从事!”

后面的重步兵在得到长官的指令后,开始向前面的壕沟里扔挂在自己身上的沙袋,然而就算是扔沙袋这么简单的工作,也不是闭着眼睛瞎扔,仍然是有计划的,计划就是一排排地扔,第一排士兵将沙袋扔出去后,立即向两边散开,拿起武器躲在盾阵后面准备肉搏,然后第二排士兵再顶上去,以此类推。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机械,但实际操作起来也不是容易的,因为对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将沙袋扔下去,他们必须要保护壕沟,否则只能和强大的援军肉搏了。

回鹘军前线的指挥官见肃国和哈密的联军开始向壕沟里丢沙袋,立即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挥舞着战刀大喊道:“快!瞄准他们的步兵,放箭!快放箭!”

一排排回鹘军的箭矢冲着肃国和哈密联军中的步兵急射而来,虽然他们有战车和盾牌保护,但战车和盾牌还是有空隙的,许多箭矢就透过这些缝隙杀伤了后面的士兵。更为要命的是,朱楧为了能尽早赶到吐鲁番城下,携带的战车数量要比平时少一些,这让前锋营和步军左营的将士用起来相当的紧张。一堆人挤在一辆战车的后面,难免会有一两个倒霉的哥们将屁股或其它地方露出来,被回鹘军的箭矢杀伤。

相比肃军而言,哈密军的伤亡情况更为严重,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战车的保护,他们所依靠的楯车基本都在酒泉城下报销了,还没来得及新建,就赶上这么一档子事。哈密城里剩余的为数不多的楯车库存也被迪丽娜扎带去了吐鲁番,因为她感觉吐鲁番的城池很难坚守,在城墙被破坏后,还可以依靠着楯车组成一定的防御工事。

所以说哈密军此时基本上就是依靠着盾牌和血肉之躯来对抗回鹘军的箭矢,盾牌的防御面积要比战车小很多,因为哈密军的伤亡也就比肃军大,再加上回鹘军也发现了他们这个弱点,因此开始集中火力来打击他们,致使哈密军的伤亡呈直线上升。

但此时,对肃国和哈密的联军威胁最大的还不是这些站在地上的弓箭手,而是守在敌台和箭楼里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场,将敌军的虚实看的一清二楚,可以定点清除他们认为有威胁,或者是有价值的目标,危险性极大。

虽然在昨天的炮战中,肃军的火器营摧毁了一些敌台和箭楼,但那毕竟是少数,明初的大炮威力太小,一枚铅弹砸上去往往对一座箭楼或敌台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毕竟这些箭楼或者敌台也是经过专业人士建造的,稳固性已经达到了最好,被砸断一两根木头根本不会出现倒塌的危险。

因此,往往需要好几枚铅弹甚至十几枚铅弹共同砸中,才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昨天肃国的炮火准备有一点虚张声势的意思,害怕浪费弹药而没有认认真真地打,因此对敌军的箭楼和敌台造成的整体伤害很有限。

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的箭楼和敌台发威的时候,一座箭楼上的十夫长指着哈密军阵中一个从盾牌后面露出半截身子的百夫长大喝道:“眼尖点!没看到吗?”

登时有一名善射的回鹘军弓箭手弯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名哈密军的百夫长射出了一支利箭。

应该说,这名回鹘军的弓箭手箭法还是不错的,箭一离手,哈密军的百夫长应声倒地,左肩被箭矢深深地插入,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所幸的是,这位哈密军的百夫长所处的位置在肃军和哈密军的结合部,一名肃军的士兵见到自己旁边的这位哥们中了箭,冒着头顶上飞来的箭矢,慌慌忙忙地将他拉到了肃军的战车后面,然后和自己的战友开始对这位哈密军的百夫长展开救治。

普通的小兵们不懂zhengzhi,不知道双方的高层心里都在打什么小九九,他们只知道,既然并肩作战,那就是友军,友军受了伤,自己就该尽力救治。这就是最纯粹的军人之情。

“集中火力,打掉他们的箭楼。都给老子打准点,不许浪费炮弹!”负责指挥火器营的左将军李勉,一面在火器营中来回巡视督战,一面大声命令道。谁都看得出来,对自己这边威胁最大的就是对方的箭楼和敌台,若是不赶紧打掉他们,任由他们猖獗下去,给自己这一边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依照王爷的性子,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因此一边督战,一边反复强调干掉对方的箭楼,生怕自己手下的士兵不能领会一样。

“咚咚咚!”地几声铁臼炮声传来,一个小队的五门铁臼炮同时向敌军最前面的一座箭楼发起了怒吼,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只有一枚炮弹勉强打中,砸断了一根木头,其余的炮弹都落到了旁边,没有对箭楼造成任何影响,那座箭楼依然威风地矗立在敌军的阵地上,对自己这边的士兵发射着致命的箭矢,很显然,少了那根木头,对它来说,造不成什么致命的影响。

“打的什么?一群饭桶,老子平时教你们的东西都让狗给吃了?!”负责指挥这个铁臼炮队的总旗官见到自己的手下水平这么水,气得破口大骂,昨天还跟另一个总旗官打赌看看今天谁轰掉的箭楼和敌台多,现在自己的手下打成这个样子,着实令他脸上无光,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个总旗官在偷偷地笑话自己。

“看老子干什么?赶紧重新装弹,这次要给我打准一点!”那名总旗官一巴掌打向了一个扭头用呆萌的眼神看自己的铁臼炮手,虎着脸大骂道,要是在这么水下去,不管是脸上无光的问题了,他的百户肯定要收拾他。

毕竟这次是长途奔袭,携带的炮弹不是太多,哪能让你这么浪费?

敌军最前面的那座箭楼很是嚣张,躲在里面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弓箭手,箭法入神,在这种居高临下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射箭,简直就是杀人如点名,就这装弹的时间,已经又有三四个明军士兵或死或伤在他们的箭下。

然而,在战场上太过嚣张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肃军火器营的高层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巨大的威胁,一层层地向下施压,道:“马上给我打掉那个箭楼,再有延误,军法从事!”

这一下子,底下的炮手们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不光是刚刚的那一对铁臼炮手,还有几队其他的炮手都盯上了那座箭楼,纷纷调整射距,不约而同地向那座箭楼发出了宣示存在的怒吼!

“咚咚咚!”一瞬间,十来枚炮弹砸中了那座箭楼,将那座箭楼的主体结构砸了个乱七八糟,任它怎样坚固也支撑不住了,轰然倒塌了下来。上面的那几名回鹘军的弓箭手也纷纷跌落到地上,非死即伤。

“打得好!就这么干!”站在吐鲁番城头上看戏的哈密军们又开始纷纷欢呼起来,他们虽然没有能力出城夹击对方,但是这场战斗同样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存亡,任谁也不会不关心,因此不顾伤亡,纷纷爬上城头看热闹,为援军摇旗呐喊。看到凌虐了自己这么多天的对手被自己这边的援军砸了个鸡飞狗跳,广大哈密军官兵们的心里也是很爽的。

“拖阔台,你小子偷了老子不少酒,老子心里可都记着呢。”拔忽万夫长拿起酒壶十分痛快地咕嘟咕嘟惯了几口,“哈”地发出一声喝爽了的声音,笑眯眯地看着拖阔台万夫长道。

拖阔台万夫长本来都已经将酒藏好了,没想到这位拔忽同时简直就是个酒痴,竟然隔着老远,硬是靠鼻子闻将酒找了出来,看着这位跟自己并肩作战了多年,同时又跟自己抬了多年杠的老伙计,十分傲娇地冷哼一声,笑道:“老货莫急,等回了哈密城,老子的酒管够。不过依我的意思,从今以后你这个万夫长就别干了,去老子的猎犬队报到吧,要不然可惜了你的这副好鼻子。”

“去你娘的。”拔忽万夫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这个老小子就是嘴欠,跟他说话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儿,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绕进去。这么多年来,性情耿直的拔忽万夫长可是没少吃亏。

“塌了,塌了。我们打中了!”眼看着那名张牙舞爪的箭楼被自己几炮干翻,肃军的炮手们也顿感十分有成就感,一时高兴地开始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瞎咋呼什么?你们浪费了多少炮弹才打掉那座箭楼,还好意思在这里臭显摆,赶紧去干活!没看见左边还有一座吗?”一名火器营的百户见到自己的手下如此轻浮,气得板起脸来破口大骂,还踢了一脚蹦的最高的那名士兵的屁股蛋子。坦白来说,这几炮干掉对方一个箭楼,成绩还算不错,但是骄兵必败的道理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不能因为干出了点成绩就翘尾巴,这样迟早会吃大亏。

在肃军的火炮、抬枪的连环打击之下,回鹘军的弓箭手的气势一时被打压了下去,他们的火炮又太少,对敌军造成的威胁有限,因而肃军的步兵趁机凑上去,一排排地将手里的沙袋扔进壕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