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风先后在谢思成身边见过两位老者,其中尤其对汪伯记忆最深。
汪伯在这里,谢思成应该也在。
今天霍柔风出来闲逛,也只是闲逛而已。霍大娘子有生意上的事要做,霍轻舟和展怀都不在京城,毕道元随她去了广东,腿脚不方便没有跟着回来,黄显俊芦瑜几个肯定像她一样闲,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见他们。
霍柔风很闲,她便想着四处走走看看。
猜到谢思成很可能就在这家撷堂里面,霍柔风便想进去看看。
她有很久没有见过谢思成了,自从在采芹娘口中得知太平会打听她的事之后,她便刻意不和谢思成见面。
她姓谢,谢思成也姓谢,最初谢思成给她的感觉,总会让她想起表哥,而事实上这一世她和霍炎才是表哥的后人,那么这样一来,谢思成给她的感觉就不再是温暖,而是奇怪了。
她让人打听过谢思成,霍轻舟也打听过,但是却什么都打听不到,除了知道谢思成是太平会的人以外,他们甚至查不到他的来历。
没有人真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流星划过夜空,也会留下一条稍纵即逝的轨迹,只要是人,都是有迹可寻的。籍贯家乡、父母族人,在哪里读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是任何人存在世上都会留下的痕迹。
而谢思成却没有。
传闻撷堂的大东家是一位致仕翰林,可是霍轻舟查遍翰林院历年来致仕的翰林,除了那些已经去世了的,尚在人间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与撷堂有关系,也就是说,就连那位所谓的撷堂大东家,也查无此人。
而撷堂各分号,在官府和牙行的书中,都是在掌柜的名字开设的,这种事情倒是屡见不鲜,很大官宦人家做生意都会这样做,但即使那样,外人也都知道这间铺子是哪家的,那间商号是谁开的,撷堂是江南最大的书铺,如今在北直隶也有分号,除此以外,还有自己的刻坊,这么大的生意,至今为止,却无人知晓东家是哪一位。
在本朝,谢氏已然没落,霍轻舟和霍柔风是陕西谢氏硕果仅存的血脉。陕西谢氏是大族,除了嫡房以外,还有旁支,而据霍柔风打听出的消息,那些旁支为了避祸,要么改姓“解”,要么隐匿乡间,甚至近百年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之中,姓谢的也难得一见。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谢思成这么一个人,就不能不让霍轻舟和霍柔风感觉奇怪了。
不但姓谢,而且还是太平会的魁首。
霍柔风坐的只是寻常的青布小轿,轿子远远地停在街角,并不引人注目。
霍柔风叫过一个丫鬟,道:“你去撷堂,买几本词话本子,看百~万\小!说铺里都有什么人,回来一一告诉我。”
这个丫鬟名叫白芷,她和另一个叫半夏的,都是霍大娘子身边的二等丫鬟,不但老成可靠,而且也很机灵。
约末一盏茶的功夫,白芷就回来了,她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像是在想事情。
走近轿子,白芷这才抬起头来,可是霍柔风还是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
霍柔风问道:“怎么了?”
白芷道:“书铺里面奴婢能看到的只有两名伙计和一位客人,书铺一侧有座大屏风,奴婢听到有个在屏风后面咳嗽,咳声很急,像是病得很重,还有就是那位客人,她和奴婢一样,看上去也像个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她不像是来买书的,听到那咳声时,她居然朝着屏风走了过去,被其中一位伙计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