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三更,明月朗照,湔堋处在极其昏暗的环境中,只闻得波涛浩瀚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层接着一层,好似生机无限,却又暗藏杀机。
一片黑暗之中,却有一抹光亮自一方传来,那是羌族的部落,并不亮眼的光亮似是黑夜中的明灯,只是这盏明灯无人欣赏罢了!
蜜蜡是古时候黄蜡、白蜡的雏形,整个湔堋少有人能用,而郫击就是少有人中的一个。他不喜欢芦苇与艾蒿绑在一起照明产生的烟雾,便让人从南方部落专门买来大量的蜜蜡用以照明。
“这么说杜汶山今日绕了远路,借道蜀山土著去找了那氐族的小子?”
郫击一手握着蜡黄色的琥珀,斜靠在木榻上闭目养神,火光照的他赤裸、圆滚滚的肚皮泛光。宽大的屋中一片寂寥,好似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但若是仔细一看,却能见到阴影之中暗藏着一道人影,黑衣黑帽,若不是那如鹰隼般的目光,几乎无人可以发现他的存在。
“某在远处观望,杜汶山见了那小子说了些什么,满心欢喜的回了家。某见他睡下,方才来见郫侯!”
那人声音沙哑,听上去有些不自然,却不似刻意如此,好像是专门为了干这事而哑了喉咙。
郫击睁开了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原以为略施手段,这姓杜的就会老实点,他也确实老实了……连着三天躲在屋里不出来,没想到我稍一松懈,这家伙便又去搞事情了!”
他眼睛微动,问道:“一点言语也没听到?”
“只听得些许。”
“讲!”
“某家去的晚,只听见那小子替湔邱罗与杜汶山定下赌约,但因为湔邱罗之子湔毕崖在场,某家不敢靠前细听,也未曾晓得是什么赌约。只是某家认为此事并不重要,故而之前并未言语。”
郫击听罢冷颜相对,轻声呵斥道:“你以为?我与你只不过是雇佣关系,要的是你将所得到的消息全数报知于我,哪里需要加上你以为?收了钱就要干实事,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黑衣人并不言语,似乎也没有不满。
郫击站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看上去极其费力。他在屋中来回踱步,暗自思衬:“这杜汶山倒是无路可走了,把所有的手段都压在了那臭小子的身上……呵呵,便先便宜这小子,让他嚣张一会儿,先把杜汶山给收拾了再说!”
“你说那臭小子替湔邱罗立下赌约,湔邱罗会应承吗?”
看上去他是在与那黑衣人说话,但黑衣人并没有接茬,郫击只是笑笑,继续说道:“湔毕崖今夜回去定然会将此事汇报给湔邱罗,你速去探查消息,将湔邱罗的情况汇报于我!”
“诺!”
话音刚落,那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四方的蜜蜡静静的燃烧着,静的令人恐惧。
郫击一变严肃模样,肥硕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少了一抹狠厉。走过长廊,穿过花园,他的房子虽然算不上奢华,但却应有尽有。
后院是三栋并不起眼的板屋,走到一间站着两名扈从的房外,郫击叱走了二人后径直走入屋中。屋中灯光幽暗,墙上挂着的南蛮檀木弓已经附了层淡淡的灰尘——那是他为自己儿子准备的成人礼礼物,只可惜他再也用不了了。
而木榻之上,躺着昏迷了近十日的郫翁山,双臂的伤口已然愈合,只是空落落的让人不自在。医工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至于公子什么时候醒来,那就只有天注定了。
郫击杀了那个“未尽全力”的医工,剁成肉泥喂了奴隶。
“儿啊!……”
……
湔毕崖带着满腔怒火涉过了浅水区,他从来没觉得如此憋屈过!他家可是堂堂部落酋长家族,自己本身也是艳绝本地的剑客,从来都是看谁不爽一剑了之!
怎么到了泰甲那混小子身上,自家这一套就完全不好使了?
湔毕崖并不怕泰甲,他力气再大,却能快的过自己的剑吗?
但自己年长他十来岁,大欺小癞疙宝,却又说不过去了;而且这家伙的赌注父亲还不一定听得进去呢!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杀了他,还怕他跑了不成?
回到家中,迎上来的便是名老仆,先是一阵嘘寒问暖;见湔毕崖并没有理会,又问道:“少公子深夜外出,可是出了什么意外?要不要请巫师来去去晦气?”
“呸呸呸!你这话一说,没有晦气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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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沾上晦气了!”
老仆笑了笑,便给湔毕崖宽衣去鞋,忽见一小黄犬跑了过来,摇晃着尾巴“汪汪”叫了两声,看到湔毕崖更是快活无比,抚舔着湔毕崖挑拨它的右手。
“阿福这么晚都还没睡,阿父可有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