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同样是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眼下的王争可不再是从前能穿一条裤子那时候了,已经懂得驭下之道,并且从他的作为来看,将来显然不会局限于山东附近这一小片地区。
不过王争蚕食周边地区的动作极其细微,一点都不引人注目,这样下去,若想吞并河南恐怕都要数年之久。
李岩想不明白,这种长远打算究竟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可以确定的有一点,王争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和下属无话不谈的人了。
种种迹象表明,王争的野心甚至不在伯爵之位,每当想到这里,李岩就更加庆幸自己当年没有选错了人。
若是没有远大目标,怎么值得他辅佐至今?
其实李岩也有私心,他一直都想劝王争尽早与明廷决裂,自己辅佐王争一路登顶,做那如同大汉之张良一般的人物,只是这些话全都被他埋在了心里。
因为这条路还太远,就连他也看不到尽头,时机也远远没到。
董有银意识到了什么,这种祸从口出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干了,连忙的跪下来说道:
“大帅息怒,大帅息怒,俺不是有意的,不做那个营官就是,不做”
很明显,这么些年了,董有银依然不会说话,王争的面色没有任何改观,反倒愈发的阴沉起来。
李岩知道,要是让董有银这么说下去,只能小事变大事,福事边祸事,当下也是赶紧站起身拱手笑着说道:
“大帅,董将军粗俗,不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大帅胸襟宽阔,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李岩出面求情,军议司吏员们和一众武将也是纷纷求情。
忽然间,王争笑了笑,说道:
“李军议想什么呢,本帅怎么会怪罪有银兄弟,这尖刀营的营官当然还是由他来做,不然放眼我山东军之中,哪里能找得到其他人担此重任?”
尽管王争是笑眯眯的说话,可董有银和众人却都知道他说的是反话,这种感觉比方才那种阴沉更为可怕,都是“这这那那”的说不出话来。
当天王争并未多说什么,还是一脸微笑的和众人讨论扩军事宜,直到傍晚才结束军议回到内宅。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说起来是一件小事,可却在董有银和堂上众人的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更是让李岩重新认识到王争。
当天夜里,在王争分给董有银的宽大府宅之中,正是鼾声如雷的他却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夫君?”
“俺,俺梦见自己由于说错了话,被拉出去砍头,天,天”
闻言,小红满脸都是挂念和关怀,赶紧穿鞋下榻亲切的拿了绢布给他擦擦汗,柔声道:
“论雄才大略,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大帅的?”
董有银摇头:“没有。”
“这不就是了。”小红白了他一眼,倒了杯热水,继续说道:
“夫君今后在军议上定要小心说话,依妾身看,明日就去找黄将军教教你,我看一直以来他就做的不错。”
董有银点点头接过水杯,“嗯”了一声,仍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俺明日一早就去找阳子,争哥真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今后可一定要小心说话,一定要小心说话,绝不能再出这种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