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对岸,此刻还是中午。
发完邮件之后,萨罗特去酒吧喝了个烂醉。
为了在实验中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他从来没有大中午喝酒的习惯,不过这次却是破例了。
硅谷边缘的一间酒吧里,坐在了他的旁边,他的助手保尔看着他叹了口气,安慰了一句道。
“想开点,你的实验室被卖给了埃克森美孚未必是一件坏事儿。虽然陆教授是一名很优秀……或者说伟大的学者,但他能给你的资源其实并不多。更何况,埃克森美孚花了五千万把咱们买下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养着我们坐冷板凳……”
看着萨罗特教授一点反应也没有,保尔知道自己的安慰多半是没有奏效,于是耸了耸肩,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总之,有钱并不是一件坏事儿。”
萨罗特咧了下嘴角。
“你不懂。”
保尔:“……我不懂什么?”
萨罗特也不解释什么,只是扬起酒瓶猛地灌了几口,却是自顾自地说起了其它的事情。
“我亲爱的保尔,我一直认为学术应该是一个自由的东西。只要不是违反了最基本的人伦道德,哪怕它是不那么正确的观点,只要你相信它是对的,你就应该主张它。别人越是不相信你,你越是应该向他们证明自己是对的。”
保尔皱眉问:“难道它现在不自由吗?”
“或许是吧,”抬眼望了望天花板,萨罗特叹了口气,“不过等你到了我这个程度,当你的研究或者说行为已经成为了推动这个世界向前的一颗齿轮……你对于自由的理解,大概会有不同的感触。”
保尔没有说什么,只是不解地看着萨罗特教授。
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萨罗特将空酒瓶放在了凳子旁边,重新拿起了一瓶。
就在保尔打算提醒他“你喝多了”的时候,他有些突兀地说道。
“等过段时间,我打算移民。”
“去哪?陆教授的实验室吗?”
“不知道,反正不是华国,那里只有一个陆教授……”
拎着酒瓶的萨罗特想了一会儿,颓废地挠了挠头发,“也许是荷兰?听我父亲说我们家祖上生活在乌特勒支省的一个小镇里,直到德国佬轰炸了鹿特丹……不过我一直没去过。很久以前乌特勒支大学给我发过邀请函,请我去那里做教授,不过他们开的薪水太低,资源也比不上康奈尔大学给我的……但我现在想想,当初如果接受了那张邀请函,或许情况也不会那么坏?”
……
聚变电池的研究陷入了瓶颈,堆芯散热的问题似乎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以至于项目组内部不少人又开始对技术路线本身产生了怀疑。
说到底,核聚变是否真的能像核裂变一样做到小型化?
惯性约束这条路线在小型化的可控聚变上,又真的是否可行?
最让人困扰的是,如果不用磁场去承受那超越恒星的能量,究竟得什么样的材料才能抵挡住那一瞬间的炙热?
然而除了惯性约束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毕竟在狭小的航天器上,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他们制造一个足以约束那些等离子体的闭合磁笼。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们,甚至没有前人的研究可以作为参考。
为了寻求解决问题的灵感,这些天来陆舟搜集了大量与航天、裂变电池、空间站散热技术相关的论文,试图从一些公开的研究资料中得到启发。
事实上,这些论文对他也确实产生了一些启发。
比如一篇关于“α-硼及其二十面体富硼化合物中声子的第一性原理研究”的论文,在讨论电子对声子造成散射现象的同时,提供了一种有趣的热电转化模型。
将热能转化成电能,从某种意义上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想法,事实上大多数应用在航天器上的核裂变电池,也正是基于这种方式发电。
然而,这并不能在根本上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