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号晚些时候。
弗兰克·维尔泽克教授在沪上国际机场。
明天就是大会开始的时间,为了不错过这场盛会,他特意提前了一天赶到这里。
从安检前往搭车地点的一路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和多少同行打过照面。
这其中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以及虽然认识但许多年都没有来往过的。
物理学界是一个很庞大的圈子,庞大到即使是一位诺贝尔奖级的学者,对整个圈子有多庞大也很难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之外,如果不是在研究方向上彼此接近,或者在几个特定的点上交流频繁,也许即使是在某场报告会上交换了名片,也很难再见到彼此第二面。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威腾那样,将cern几乎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很多人因为工作或者学业上的需要,可能会去上那么一次两次,但若是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过。
正巧。
就在他费力地挤出人群,四处张望着头顶的路牌的时候,又见到了一位一年未见的熟人。
“威腾?好巧,你也刚到这里?”看着那个脸上慈祥笑容的老头,弗兰克·维尔泽克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根据统计概率学,今天应该是‘高峰期’,毕竟从北美到这里的航班一天就那么几趟,”四处张望了一下,威腾有些感慨地说道,“上帝……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维尔泽克语气有些抱怨地说道“是的……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至少没现在这么夸张。该死,难道他们都是来开会的?”
“生活在这里的人本来就很多……说起来,你的酒店在哪?”
“就在国际会展中心附近,这里正门不到两百米。”
威腾眼睛一亮,说道。
“那太巧了,我猜你和我订的是同一家酒店,咱们一起搭车过去好了。”
……
同一时间,遥远的月球上,一座棱台状的登陆舱缓缓从月宫号轨道空间站抛下,沿着计算好的轨道缓缓坠落在银白色的月壤上,掀起了滚滚月球尘。
解开了固定身体的尼龙锁扣和生保系统的管线,严新觉深深呼吸了一口宇航服内供应的氧气,向着舱外踏出了第一步。
就在一年前,跟随卢院士从事物理学研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踏上月球,更不会想到这个机会是自己的师弟给自己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是第一个接受过正式的宇航员培训,踏上月球大地的物理学家了。
远处,一辆银白色的月球车,缓缓向着这边开了过来。
一位穿着印有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徽章的宇航员从月球车上走下,袋鼠跳着向他这边飘了过来。与此同时,通讯频道内,也一并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来自地球的朋友,欢迎!虽然我想给你个拥抱,但这恐怕会把你撞飞出去……先把这个戴上吧。”
看着这位向他走来的工作人员,严新觉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根缆绳。
“这是?”
“安全绳,这里的重力环境很低,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们出舱活动的时候都会戴上……你应该接受过训练吧。”
“可能在我的工作安排上没有关于舱外活动的部分。”
“这样啊,”人爽朗地笑了笑,看着将安全绳戴上的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在月球上都干了些什么,你一定会感到惊讶!”
严新觉笑了笑,没有说话。
事实上,从金陵航天发射中心到月宫号再到这里,这一路上他已经足够惊讶了。
他实在想象不到,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自己还能够怎么个惊讶法。
……
12月17日。
在这个并不特殊的日子里,对于沪上这座城市来说却注定是极不平凡的一天。
就在这短短的一天里,这座城市聚集了几乎全球99的一二三线物理学家,以及相关领域的从业人员。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在会议厅里参与会议,但几乎所有能弄到会展中心入场资格的人,都想办法弄到了入场资格。
12月18日。
也就是会议开始的当天。
会展中心一号会议厅内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在大会组织委员会会长的开幕发言之后,同时担任着icrc理事长与月球轨道施工委员会总顾问的陆舟,步履平稳地走到了台上,伸手扶正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