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艺也糊里糊涂听不明白,应道:“好,我尽快安排。”
中午在小食堂云歌吟见白钰与晏越泽相对而坐边吃边讨论问题,过去递了份材料,道:
“上午白市长那边人多没好意思打搅,您午休时看下,如果需要的话今晚或明天召开联席会议。”
白钰瞟了眼标题立即停箸,快速浏览一遍叹道:“情况糟糕程度比预想严重十倍都不止,看得我饭都吃不了,还午休……”
说话间梅芳容从外面进来,只听到后半句笑道:“是不是因为云市长秀色可餐,其它都没胃口?”
白钰指指她道:“昨天你说得对,那件事的确排到后面了。”
梅芳容一愣随即醒悟白钰说的“昨天”指“昨夜”,毫无疑问手里拿的拆迁小组最新统计疑难清单,相比之下,萧家新祠堂起码排不到前三名。
云歌吟立即向后退,道:“让位给梅秘书长汇报工作吧,别碍手碍脚。”
白钰实在怕了她俩之间互讽,抬手道:“分餐制啊不要搞聚集,别把小食堂弄得象办公室似的。”
等两位美女市长离开,晏越泽轻轻笑道:“都站您旁边好像古代宫女侍宴……”
“还陪寝呢,不象话!”
白钰瞪了秘书一眼,再看看餐盘实在一点胃口都没了。
勋城城中村的历史遗留问题和矛盾非常严重,最绕不过去的就是困扰岭南地区多年的痼疾:
城中村土地二元所有制问题。客观上,改革开放初期勋城城中村由于情况特殊并没有把土地分田到户,依然采取集体经营方式。村委会或切块分割承包出去,或打包入股成立股份制公司,强者做到数百亿上市集团,弱者亏得一塌糊涂无颜见江东父老。
要想拆迁城中村前提是采取征收或确权方式,将集体土地变更为国有土地。《土地管理法》和《物权法》都规定为了城中村改造,可以将村民土地按照征收方式从集体土地变为国有土地。不过征收手续繁琐,管理严格且受土地指标限制,地方正府通常避免使用这种方式。
但最常用的土地确权也有问题,存在面积不准、四至不清、空间位置不明、登记簿不健全等老毛病。
以番云区番中城中区为例,此次测量居然比注册用地多了340亩,多出的面积怎么来的?如何认定和分配?土地拆迁补偿价格怎么算等等,都是问题。
花坛区吾屏城中村有76亩土地被村委会入股上市公司花坛机械动力集团,鉴于其中部分已在多年前经省里特批为工业用地,花坛机械要求确权确股不确地,又怎么解决?
而最头痛的是岚桥区岚凤城中村,勋城柏家有块37亩商业用地被附近居民坚持不懈地举报手续不全、操作违规,一直封存着都长了几米高的野草。根据历史资料,那块地原本属于岚凤城中村村委会下辖的多种经营养殖公司,后生意亏损欠了一大笔钱,便以土地作价予以抵销,算下来割掉37亩田地。柏家得到高人指点,拿到地后圈起来任由它荒了十年之久,然后以荒置土地名目转了道手,瞒天过海地变成商业用地。
这一来地价翻了何止十倍?周边居民愤怒了,吵吵闹闹直到省纪委,但毕竟十多年前的操作属于历史问题,且倒查下来程序合规,手续也无瑕疵,连宣布中止的理由都没有。无奈城中村居民很蛮横,不管官方怎么解释就是不依不饶,柏家委托的建筑公司数次想进场开工,工程车、货车等都被堵在外面寸步难行,问题也就搁置下来。
历史问题面临拆迁到了必须算总账的时候,按集体田地补偿,柏家不肯;按商业用地补偿,城中村居民要举报,怎么办?
城中村宅基地还存在严重的违建加建现象,按规定宅基地住房不得高于三层(含),超过部分则属于违法建筑。但在六个城中村百分之六十以上都在四层以上,小商业街两边基本都是六层甚至达到十层,违建现象严重。
村委会对宅基地管理也非常混乱,几乎所有宅基地的申请都没有公示流程;申请宅基地也没有缴纳费用,按规定提供不出发票的就有权不予认可;至于宅基地申请使用的村规民约全部一片空白,从而给土地确权、测量和拆迁补偿计算带来重重困难。
根据第一轮统计,六个城中村明确进行过宅基地确权登记发证,有着清晰的权属、用途、空间位置并建有土地登记簿的,只占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以此为对应,把主动表示认同确权确股不确地的入股集体土地部分;以及愿意配合做好确权工作不太计较得失的,目前为止拆迁签约率为37.7%。
离国庆只剩一个半月了,看着这个惨淡的数字,白钰两眼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