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杰很霸道很强势,但也不是不懂得变通和委屈求全的人,三季度城中村拆迁目的全部完成打下良好基础,并不代表四季度一帆风顺,从月初云歌吟初步统计来看疑难杂症多达两百多条,都需要耐心和智慧。
倘若云歌吟中途撂担子(目前尚不清楚撂担子的背景),单凭楼遥(梅芳容、杨功等人肯定不买账不配合)绝对搞不定,那样势必会对明年城建大计造成不可回避的负面影响。
俞晨杰来勋城工作是要正绩的,而不是争胜负的,他以及身边幕僚团队焉会想不通这一点?
既然如此,为何大张旗鼓采取压迫式打法?他在期待什么?或者图谋什么?
再联想吴晓台的态度也奇怪,同为第一方阵竞争者,吴晓台、詹小天等应该冷眼看俞晨杰与自己斗法才对,怎会迫不及待打电话表示声援?
一连串反常必有其深层次逻辑……
正想得入神,楼下隐约有说话声,紧接着传来李璐璐的声音:
“白市.长,方便上楼探望吗?”
没等白钰答应,李璐璐已出现在楼梯口,笑意盈盈抱着一束鲜花,灯光下格外秀美淡雅,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听管家说都已退烧了?”她将鲜花放到茶几上,并不见外地坐到对面,“白市.长这儿想必什么都有,我只买了束花,不过白市.长身边也不泛花解语吧?”
白钰懒洋洋笑了笑,道:“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还开玩笑。”
“不开玩笑,今晚来谈正事!”
李璐璐坐得端庄而正式,道,“白市.长病得不是时候,反复掂量,我觉得有必要过来做个提示——当然白市.长或许已了然于心,我纯粹杞人忧天而已。”
“请指教。”白钰不觉间受了感染,语气也严肃起来。
“本周史无前例开了三次常.委会,我参加了两次,今天上午没能参加大概个别领.导有意为之吧,”李璐璐道,“矛头指向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季度还好好的如亲密战友,怎么转眼间就翻脸呢?”
“到这个层面哪有亲密战友?我可不想坐飞机摔死。”白钰道。
“本来我也纳闷,直到上午在省里开会听到些影影卓卓风声,几方面信息一印证总算弄明白大致脉络……”
“什么脉络?”
李璐璐以暇好整将一双大长腿翘到茶几上,微笑道:“经历南山之劫白市.长已如惊弓之鸟,整个勋城谁都不信了,对吧?”
白钰答非所问道:“为何别人去南山充满诗情画意,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我却去演了一场枪战戏?”
“因为白市.长特殊身份决定了到哪里都有火药味儿……白市.长,我想时至今日再不坦诚自己的身份,谈话肯定进行不下去,正如喝茶,永远只是喝茶,味道越喝越淡。”
“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李璐璐轻轻摇头道,沉默半晌陡地道,“我的确从小在京都大院里长大,我随我舅舅到暨南工作,原计划在他培养下有点出息,不料事与愿违,他已提前离开了……”
“不好意思让你提到伤心事,”白钰试探道,“你舅舅死于什么事故?”
“他没有死,我说‘离开’就是字面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回白钰真的不好意思。
李璐璐款款道:“他离开是因为一场意外,他的名字叫——徐迢……”
前暨南申委书计!
白钰惊得站起身来,吃吃道:“他……他被怀疑……”
“请坐,”她从容不迫道,“国.安部门怀疑他被影子组.织策反并从事影响国家安全活动,是吗?其实隔了不久就通过甄别并允许回家养老,考虑种种影响不准再公开露面而已;受牵连的杜壹强、迟征等也都各自办了病退手续赋闲在家,他们都只是受到蒙蔽和利用,没有任何主动参与或被洗脑的事实。虽然如此,正治敏感性不强、用人失察、造成一定范围内严重影响等也是错,故而开除所有公职只保留级别待遇也算平安着陆了。”
“哦,怪不得……”
“怪不得我以区.委书计身份晋级诗委常.委却落得统.战部.长位子,是吗?”李璐璐平静地说,“平心而论申冀城(前申委组.织部.长)、伍家恩还算不错,起码没落井下石;后来承蒙白市.长和俞晨杰共同推荐,伍家恩又做顺水人情把我换到宣.传部.长岗位。”
原来如此。
“主犯是你舅舅身边秘书?”白钰好奇地问。
“说起来又牵连到萧志渭了,是他推荐的,”李璐璐叹道,“真是官运呐,刚开始舅舅带了秘书,后来水土不服吧接连生病就调回去了,萧志渭推荐的秘书用着还称心也就一直……堂堂局委员、申委书计栽在副厅秘书手里,这就是官.场嗬……”
白钰犹豫会儿,道:“我从没怀疑过你……你不在萧志渭划掉的嫌疑人名单之列,除此之外,我真的不信任勋城本土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