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自从被贬去看守宫门,已经搬到下等太监的房里去了,故而吕英此番来得还算凑巧。
长安自然知道他来意味着何事,故而两人见面之后,长安二话不说将伞往屋里一放,就与吕英一起冒雨出去了。
一路来到紫燕阁前,雨势太急,视线十分模糊,但隐约还是能看到阁上似乎有亮光。
“看来人还没走。”长安伏在草丛里,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道。
“我一见有黑斗篷从广膳房出来,立刻就去找你了。”吕英道。
长安潜伏片刻,道:“不行,雨太大了,即便待会儿有人出来,我们也看不到什么。”
“那怎么办?”吕英问。
长安略一沉思,便想出一条奸计,问吕英:“会唱戏吗?”
吕英摇头:“不会。”
“一两句也不会?”长安问。
吕英还是摇头。
长安泄气,道:“这样,我教你两句,你跟我学。”
吕英不明白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有心情教自己唱戏,但想着他既然能做御前红人,总不可能是个疯子,于是点了点头。
“公子呀,可见石阶己覆满苔霜,鸿雁几渡这青天一方。十年来成全春归梦一场,为何落个玉损消香,却落个玉损消香……”长安尖着嗓子教吕英。
吕英学了几遍,也就能唱个唱腔。
她只觉背上一凉汗毛直竖,大着胆子继续观察片刻,见除了那道越来越远的白影外,并无别的异常,于是又将窗关上。
这时那两名侍女回来了,显然也受到了惊吓,白着脸对她道:“只看到一条白影,周围并无其他人。”
燕笑点头,转身往二楼走去。
“怎么回事?”慕容瑛问。
“回太后,只看到一条白影在远处唱戏,这会儿已经不见了。”燕笑抑着恐惧道。
慕容瑛眉头一皱,问:“那喊‘有鬼’的人呢?”
燕笑摇头道:“奴婢没瞧见,外面并没有人。”
“此事蹊跷,我得赶紧回去。”赵枢拿过一旁的斗篷道。
“好。”慕容瑛也不留他。
“那事……”赵枢看着慕容瑛,神情略显迟疑。
慕容瑛侧过身道:“我自有主张。”
赵枢见她这样,知道多说无益,叹口气出去了。
慕容瑛对燕笑道:“待会儿哀家走了之后,你埋伏在近处,看看今夜这里到底有什么蹊跷?”
燕笑想起方才那道唱戏的白影,心中害怕,却又不敢不应。
楼外,长安躲在那棵大杨树的枝叶间,看着楼里之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直到楼里的人全部走光,她还是没动。
燕笑按着太后的吩咐在近处道旁的花丛后站着,看着眼前黑夜寂寂阴雨绵绵,耳畔似乎还回响着方才那白影哀怨的唱腔。想起这宫苑里头历朝历代后宫倾轧毒计迭出,本就不知死过多少人。前两年连着换了三任皇帝,更是血流成河,这后苑中的冤魂野鬼,也不知有多少。
这样无星无月阴雨连绵的深夜,岂不正是这些孤魂野鬼出来找替身的好时候?
她忍着心底巨大的恐惧强撑了两刻时间,终于撑不住步履凌乱地落荒而逃。
而长安却在树上耐心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估计周围应该不会再有潜伏的眼线了,这才从树上滑下来,迅速地没入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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