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定跳下马,走到农田里,对着一个老妇行了一礼。
老夫虽然没甚么见识,却也知道方天定乃是大人物,慌忙还礼。
方天定问道:“婶婶,何故只有你在忙于农活?”
“不敢当公子称呼。”老妇摆手谦虚了一句,抹了抹眼睛,道:“家里只剩老妪并一个孙儿了。”
“敢问伯父和兄长……”
老妇道:“天杀的朝廷,强征我儿充了军打明贼,一去不返,老汉儿也被征发,不见返回。
家里没了顶梁柱,小贱人耐不住骚,跟野男人跑了,只剩老身带着孙儿讨生活。”
满满的怨气,溢于言表。
方天定忽略了明贼的称呼,问道:“明军打来,没有安抚之策?”
老妇道:“再安抚,能还我男人和孩儿?”
那就没法聊了,方天定果断告辞。
张亮无奈地说道:“陛下见谅,乡野村妇,不足为典型。”
方天定摆摆手,叹道:“自古朝代迭替,苦的皆乃平民百姓,实在可悲。”
“陛下仁慈!”赞了一句,张亮道:“然,赵宋不仁,若不推倒,将有更多百姓受苦受难。
陛下兴兵,征讨不仁,实乃免了更多百姓苦楚,便有伤亡,亦是可以理解的。”
方天定沉默不语。
道理谁都懂,只是看到百姓家破人亡,终归有些不舒服罢了。
但要说有多难过,也不至于。
亲手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怎么可能沉浸在悲伤里不可自拔。
不如振作起来,早日结束这混沌乱世,解民于倒悬。
张亮又道:“似此人家,皆有免费耕牛租借,且应遣人相助。
目下情况,其中必有异常,臣定彻查以报。”
方天定道:“许是耕牛、劳力不足,亦为可知。”
张亮拱手应下。
也只是把这个当安慰听听罢了,若是当真,那他就是傻逼。
哪怕真的是耕牛劳力不足派遣,那也要查明原因,向上禀报。
又走了一阵,眼看天色将黑,方天定下令前方村庄旁安营。
张亮道:“陛下,还有二十多里便是济宁城,何不入城休息?
安全不说,明早便可去看铁矿,亦方便许多。”
铁矿、煤矿,才是兖州经济恢复的重点。
矿产开发本身所需的人力甚多,可以提供许多报酬,再有运输、贩卖,以及次生产业所需,能带动的经济不可计数。
只是济宁城濒临前线,若想安逸地开发煤铁,还要好好筹谋。
方天定道:“此时入城,定然惊扰城中百姓,反而不美。”
皇帝做了决定,又没有危险,众人自然照办。
“报~”
帐篷尚未搭建完毕,游骑飞来,道:“禀陛下,山间忽然出现两千贼寇,正往此处来!”
“陛下,立刻撤退,已策万全!”叶贵规劝道。
方天定不理,喝道:“全军上马,随朕剿灭这伙贼寇!”
“陛下,千金之躯,不赴危境啊~”叶贵带着哭腔叫道。
叶贵能劝的住皇帝陛下?
两千贼寇而已,放着一千两百禁卫在此,岂非反手可灭?
而且,皇帝陛下久未上阵,正好杀些草寇解解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