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回了中都,只见城门洞开,无数百姓军兵正在抱头鼠窜。
要想进城,非得杀散城门军民不可。
“来啊,驱散……”
“兄弟且慢。”孙立阻止郝思文,道:“明贼追赶甚急,片刻即至。
此时进城,既不能坚守,亦不能收拾兵马,只能让明贼堵住。
索性绕城而走,直趋平阴,也好协同索超兄弟守城。”
“哎~”郝思文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不对,郝思文突然反应过来,道:“我等何不退往巨野?”
孙立头也不回,道:“我已传信杨制使,告知其间情况。
巨野空虚,必不能守,当退往濮阳,与马麟、小七、张横三位兄弟会合。
现今,关键在于使相能够尽快击破方天定。
而我等任务,便是为大部遮掩后方,确保使相无后顾之忧。”
郝思文听了,再无疑虑。
他也有武略,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就索超那性格守城,怕被人挑逗两下就忍不住出城送人头了。
商议既定,两人领着两三千漏网之鱼,绕城而走,直趋平阴而去。
好在,明军进了中都城,并未继续追击,给了孙立治伤的时间。
趁着休息的功夫,郝思文问道:“未知杨林兄弟情况如何?”
孙立双眼含泪,羞愧地说道:“情势逼迫,兄弟未敢回城,实不知杨林兄弟如何。”
鲁桥镇内,邹渊喜气洋洋地进了监狱。
监狱打扫的颇为干净,被褥铺盖也是新的,杨林坐在角落里,闭目不言。
“贤兄,得罪了。”
说着话,邹渊替杨林打开了枷锁。
见杨林不语,邹渊道:“贤兄,算算时间,中都已入我军之手。
待过得几日,拿下了高唐,贤兄便可以离开。”
杨林道:“有酒否?来一些。”
“哎,这就着人送来。”邹渊忙不迭地答道。
他和杨林关系不错,内心里其实是想招降杨林的。
道理很简单,明朝不断进取,赵宋节节败退,赖在赵宋这艘破船上,迟早淹死的下场。
这两日里,杨林一言不发,只把邹渊当做透明的存在,让他无可奈何。
此时要酒,当然有求必应。
不一刻,狱卒送来酒菜。
杨林道:“兄弟新意,我自知矣,然心中疑虑,尚未理清,请兄弟容我思量。”
邹渊道:“贤兄,当初我等兄弟一百零八,如今没剩下几个。
事到如今,当投国朝,即可以存身,亦可建功立业,兄弟们也可同处,岂不快哉?”
杨林抬手阻止邹渊,道:“兄弟勿复再言,明日再来,我当与你实话。”
邹渊拱拱手,告辞离开。
牢房里清静下来,杨林自酌自饮,倒也安然。
过了许久,杨林喃喃叹道:“哥哥,杨林无能,未能阻止孙立投明。
如今身陷囹圄,无颜再见,莫怪小弟有负重托。”
喝完最后一口酒,杨林咣啷杂碎酒碗,挑了个瓷片,对着手腕割了下去。
瞬间,鲜血喷溅。
为防发现,杨林把被褥裹住手臂,靠着墙壁坐了。
“哎~只盼公明哥哥莫要嫌弃,下辈子还让我追随左右……”
念头消散,死绝身亡。
待狱卒发现,急去通报邹渊时,杨林已经凉透了。
“兄弟,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邹渊嚎啕大哭,道:“若不愿降,自可安心等待,如何就自杀了!”
哭了一场,邹渊亲自扶棺,与杨林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