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使人精神啊。
后半夜没怎么睡,荣音却一点儿都不困,给段寒霆穿好军装将人送去军营后自个儿就勤勤恳恳地窝在卧室里清点账目。
她算盘打的响亮,而莲儿站在一旁陪她算账已经两个时辰了,僵的腿肚子都在抽筋。
膝盖稍微打个弯想偷会儿懒,荣音冷冷的声音就传来,“站好了!”
莲儿立马绷得笔直,小脸发苦,偷瞄着荣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讨饶,“小姐,我……我真站不住了。”
“站不住啊?”
荣音扒拉了一下算盘,头也不抬,幽幽道:“那就蹲着吧。”
莲儿嘴角抽了两下,老老实实地蹲下,双手捏住耳垂,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小姐,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您饶了我吧。”
荣音这才赏了她一个眼神,语气凉薄道:“长记性了?下次再犯,可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
莲儿点头如捣蒜,“长记性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起来吧。”荣音终于大赦天下。
莲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寻了张凳子坐下,捶了捶酸麻的腿。
荣音轻笑,给她倒了杯茶,莲儿笑着接过,一口喝干,便见荣音伸了伸懒腰,仰天长叹,“终于算完了。”
莲儿看着那几摞账本,她虽然不识字,却也觉得是个浩大的工程。
“小姐,这些都是少帅的产业啊?”
荣音点点头,自嘲地笑了下,“我只当他是个两袖清风的兵鲁子,忘记了他还有个日进斗金的母亲,论投胎的重要性啊,光这些产业,够吃几辈子了。”
莲儿听着也倍感惊讶,瞪大眼睛,“您说的,是段夫人?”
“嗯。”
荣音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段夫人敢公然和段大帅叫板了,经济实力便是她的底气,说句不好听的,整个段家和奉军,几乎都是靠段夫人打下的金山来养着的,这也难怪无论段大帅纳了多少姨太太,又如何宠幸如夫人,都动摇不了段夫人正宫娘娘的地位,看来她的亲婆婆,才是她要笼络和巴结的对象啊。
令她更为疑惑的是,从她和段夫人之前打过的交道来看,段夫人对她是心存忌惮的,为何会这么慷慨把偌大的产业交给她呢?
如此一来,反而令她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琢磨了一番也理不清头绪,荣音便不去多想,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佛性心态,将账本一一归拢好放回保险箱里。
刚收拾好,外头便有小厮来报,“二少奶奶,大帅回来了,要您过去一趟。”
“我吗?”
荣音指了指自己,心头有些愕然。
嫁过来有些日子了,公公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新婚前几日晨昏定省的请安,她便没有见过公公。
大帅军务繁忙,日理万机,据说家里的姨太太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回,这几日公公被邀请去上海参加公董局华董杜玉笙老板的上任仪式,据说整个上海滩都是歌舞升平,全世界的名流大佬都汇集于此,轰动一时,但也有个消息不胫而走,说是杜老板的儿子无故失踪,月数有余,全国各地都在寻找。
那杜老板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在上海滩可谓是权势熏天,叱咤风云,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只是膝下子嗣单薄,仅有一个儿子。
孩子失踪,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忧心?
杜家把酬金都涨到了五十万大洋,也放话给道上的朋友,谁要是敢伤害杜家小公子一根汗毛,必屠他全家,掘他祖坟。
有人说打听到了杜家小公子北上的消息,段大帅这次去上海,也是被杜老板千般叮嘱万般恳求,拜托他帮忙打听儿子的下落,一回来就发了寻人启事。
这会儿怎么突然又想起她来了?
荣音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正准备回房换件得体的衣服,小厮便催促道:“五夫人说……让您不要耽搁,最好早些过去。少帅……也在呢。”
小厮吞吞吐吐,战战兢兢,荣音心头不由一紧,听着这感觉,似乎情形不怎么妙。
……
大帅办公的书房在段公馆主楼,单是一间书房就有三间屋子那么大,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