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了银杏村,林酒又领着外国友人回到了自己的主场——荥阳村。
重复了不下数百次的导游词于她而言了无压力,但一群人声势浩大,干巴地靠一人一张嘴指引和介绍也略显不妥,因此,话唠的张敬臻会瞅准时机,时不时插嘴几句,以此配合着调动气氛。
霍正楷一身休闲,神态悠哉,他专盯项磊,只走他旁边,像是收到暗线任务似的。
项磊每每眉头小皱,露出疑惑神色,霍正楷便小步上前,就着林酒的介绍补充内容,用词凝练,语气很淡。
“毛竹学名楠竹,制作荥阳油纸伞的毛竹常选三年的老竹,深山老竹有韧性。”
“柿胶由青柿熬制而成的粘稠物,过滤后的汁液就是柿胶,使用时需要按比例加水稀释,以此作天然粘合剂。”
“五彩线用天然香料烘烤,或香料水浸泡,以此留下入骨的香味。”
项磊一只耳朵听,一只耳朵发懵。
他觉得霍正楷白瞎一手好牌。
顶着霍氏文旅继承人,不管自己家那秒进斗金的偌大产业,而是藏着这么个身份不务正业:
放着高学历管理学硕士的优越,冷不丁开个工作室拍纪录片,穿山越海,跑大江南北,不零不落地弄了点成绩,又转身来非遗创业,定居腾冲……
旁人求之不得,祈之不及的身份和地位,他自打出生就拥有,安安心心挣轻松钱不好吗?
霍正楷当然觉得不好,否则也不会跑来腾冲这种犄角边边的地方折腾。
别的先不论,听说“红将”前期筹备花销不小,尤其是员工和设备,比一般创业小公司严肃多了。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问了出来。
“霍总眼光独到,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卖伞?”
霍正楷就这么仰着脖子活动了一下颈椎,吱吱咔咔的动静有点骇人,他指着路边的灯,淡淡道。
“项总觉得我适合坐办公室?有好工作介绍吗?”
项磊没听懂似的,下意识问,“什么?”
好工作介绍?
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正楷不以为意,“没什么,我以为项总高就,事业顺风顺水,照理说应该不记得我了。”
项磊瞳孔压紧,似乎要穿透说话人俊朗的面孔,看进他冷若冰霜的眼睛深处,但对方显然不想再浪费口舌做更多解释了。
几个外国友人忙着欣赏村子的美景,其余人也无暇分心照顾二人的情绪,所以这场无声的剑拔弩张在安静中销声匿迹。
信步一路,介绍也一路。
余苗敬佩不已,朝林酒频频投去羡慕的目光,她的神态和声线都极其稳定,好像整个人都无懈可击似的。
和银杏村满目的金黄色相比,荥阳村则显得古朴许多。
视野交错,一下子从一个鲜明的自然世界,来到了一个色彩灰暗却充满故事感的黯世界,悬吊的油纸伞却将独一无二的亮丽色彩用十分的冲劲送进了游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