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点点头。
楚然接着道:“那不如叫延锦堂,可好?”
苏如锦对起名字并无什么执念,觉得朗朗上口就不错。满口应下,转身跟木匠师傅说做个什么样式的牌匾。
却没想过,自己无心不在乎的东西,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满足。楚然眼中的笑意满满,恍惚间觉得自己真正进到她心里了。
苏如锦却突然盯着铺子发愣,转着眼珠认真想了下,又唤来木匠:“师傅,还是叫安锦堂吧。”
安锦。
楚然眼中的笑意淡去。原本心中被填满的滋味,迅速干瘪…心脏像被抽出了血肉,只剩两片皮,干巴巴贴在一起,随着呼吸发出瑟瑟的破碎声。
苏如锦完全没感受到这个男人情绪上的波动,还自顾自觉得安锦好听,寓意也好…
等她反应过来,楚然已经又自我修复了,脸上依旧扬着淡淡的笑,看着她不语。
可终是千疮百孔,补得破破烂烂。
不过无妨,只要她答应他今日的示好,这些伤痕他可以自己慢慢缝合修补。
苏如锦感受不到楚然笑意下的悲伤,没心没肺道:“走吧,天晚了,该回去了。”
楚然轻声回:“好。”
众人踏着夕阳归去。
此时的杜府,杜尘山倚在叶帷安院中的树下喝酒,一壶接一壶,叶帷安看着他,也不说宽慰的话,任由他喝去。
毕竟,他又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两个伤心失意、患得患失的男人罢了。叶帷安拎起一壶酒,也灌了下去。
杜尘山:“叶兄,你不知我多后悔,你不知我家夫人这几年受了多少罪!苏神医说得对,若我拿出战场上的一点豪狠,来保护她,她就不至于…我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去保卫国家!”
叶帷安不语,又喝了半壶。手上的血已凝结,疼麻了,黑乎乎黏在一起。心似是也疼过劲儿,麻得没知觉。
她昨晚说的那句话,还有今日她和楚然站在一起的身影,她吃楚然给她夹的菜,吃楚然给她买的糕点,让楚然进她房间。
这些没人在意的小事,在他心中,一直以为只有他才有资格来做这些。
一厢情愿就是,你为她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却还当作恩赐。
叶帷安陷在自己织的情网里,越来越深,越来越疯。
楚然却还站在他的网外,狠命往里面插刀子。偏偏他的刀把把锋利,直攻叶唯安的要害。
夕阳渐落,金黄色的阳光逐渐消失,月色笼罩在两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身上,泛起惨白的光。
杜尘山还在呢喃,叶帷安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却抬眼看向月亮。
都说月寄情思…
不知她今晚能否睡个好觉,不知她会不会又梦魇,不知她做了噩梦,楚然会不会去照顾她。
他着魔般想,楚然会在半夜进入她的房间,会代替自己搂着做噩梦的她,一遍一遍喊她小锦,然后给她擦汗,安抚她…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此刻,嫉妒超越理智,叶帷安杀伐狠厉的本性暴露出来,扔了酒壶,转身出了院门,跨马往郝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