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拂袖将案前的茶盏重重摒落,恨恨地磨着后槽牙,“来人,给朕把国师关入地牢,五马分尸,至于恒莲,立刻押进冷宫,永远不许她出来!”
孟雨萱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瓣才刚轻动了一下,余光便瞟见裴嘉胤微不可察地对着她轻摇了下头。
纵使眼下处置了恒莲与国师,可他们真正想要的,却是要将二皇子同恒莲之间的勾当公之于众。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冷宫中。
恒莲面无表情地坐在圈椅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廊下的那道颀长身影。
“成王败寇,如今你们还来这儿做什么,是想要看我的笑话么?”
裴嘉胤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唇角,音色冷冽,暗藏着杀机: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你的惨状,我只问你,我母妃的事,你究竟知晓多少!”
此刻,裴嘉胤换下了人皮面具,露出原本俊美的面容。
恒莲的表情微妙地一滞,强忍着心虚移开视线,嘴硬地否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无用,我很累了,要休息了。”
说罢,恒莲匆匆起身,作势就要朝着内室走去。
然而。
一道幽幽的男声自背后传来,如地狱里走出的恶魔,慢慢道——
“你若是不肯配合,那我就只好去问问国师了,也不知他是否能撑过大理寺七七四十九道刑罚呢。”
半晌。
恒莲深吸了口气,闷着声音,晦涩道:“我虽见过你的母妃,也曾折磨过她,可不是我杀的她。”
不是恒莲动的手?
那真凶究竟是谁?
裴嘉胤敛去眼睫,眼底略过沉沉的思量。
另一边,孟雨萱先一步出了宫门,却是直奔侯府书房。
“表妹,这更深露重的,你怎的来了?”
江延怀听到院门口似乎有动静传来,下意识望去,却是难掩惊讶。
孟雨萱笑了笑,见江延怀若有似无地朝她身后张望,正色道:“他今夜留在宫中,只有我一个人,我来寻你,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表哥能够应允。”
名义上,她仍是宁远侯世子的妾室。
既是要离开,自然要清清白白地走。
江延怀了然的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那他可知道?”
孟雨萱并不欲多做隐瞒,一对儿水眸里沉着坦诚,一字一顿: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还望表哥成全,即便离开这侯府后,我的日子会不好过,我也甘之如饴,落子无悔。”
江延怀定定地凝了孟雨萱许久,终是被女子眼尾处盘旋的那抹坚韧所感染。
“好,我答应你。”
这桩糊涂债,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江延怀走至书案前,优雅地提笔,隽永如松的字迹落下。
“今而咨文,孟氏雨萱不再为我江氏之女,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愿卿平安,万事顺遂。”
夜色渐深,孟雨萱从书房中缓步走出,脚下的步子异常地轻快。
在离开江府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儿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