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以居官必贿(1 / 2)

书生在马上一愣,想到此处已到杜确驻防之地,不觉心中胆气大壮,高声道:“什么过所!莫说我有过所,即便没有,这城我也进得!"

兵士见这书生好不知趣,不赶紧奉上钱财孝敬,反而气势汹汹,不觉恼怒,发一声喊,数名兵士纷纷抽刀挺矛,冲上前来。

那马儿见兵士兵刃寒光凛凛,不觉惊了,扬起前蹄,口中嘶鸣,后蹄站了起来。

书生在马上猝不及防,大呼一声,便要摔下马去。

琴童眼疾手快,将缰绳一把拉住,那马儿缰绳被拉,不能再向后仰,只得放下前蹄,往前踢出。

众兵士发一声喊,将这主仆两人团团围住,领头的兵士上前一步,将手中长刀指向书生,怒喝道:“你这大胆狂徒!胆敢闯关夺隘!赶紧下马受缚,可免你不死!”

众兵士纷纷呵斥,将长矛刀刃碰得叮当作响,以壮声威。

那马儿受惊,又被琴童拉住缰绳,只得不断后退。但后方亦有兵士堵住去路,马儿急得扭动脖子,四蹄原地翻踏。

琴童赶紧伸手轻抚马脖,让马儿慢慢安下心来,马儿渐渐不再慌乱,四蹄站稳,打了个响鼻。

书生刚才在马上差点被掀下马去,惊得失魂落魄。又见众多兵士挺起兵刃逼上前来,早吓得不知所措。举着他那退之先生题字的折扇,挡住右前方,又觉左路危险,去格左边,听到身后兵士呐喊,又去作势往后挥动。口中一阵口吃:“啊!别,不,不要啊!狗,不,宗,宗旦!救,救我!”喊到最后,竟已涕泪交加,呜咽起来。

琴童贴住马儿的胸侧,紧紧拉住马儿的缰绳,前后四顾,见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兵士,提刀挺矛,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城门前本有一些百姓安然进出,见此变故,纷纷奔走躲避,一时间呼喊声、召唤声、咒骂声、呵斥声四起,零散物件扔了一地。那走避不及的,也被兵士驱赶到一边。城外的不能进去,城内的不敢出来,在兵士之外围成一圈看起热闹来。

只见一个中年妇人,挎着一个竹篮,和身边一个老妇人说道:“哎,这却不知为何,官军在此持械?难道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什么强盗么?”

那老妇人“呸”了一声,说道:“哼!就算真是强盗,他们会砍上一刀,戳上一矛么?”

身后一壮年汉子忍不住插嘴道:“是啊,这些官军,欺负我们老百姓有的是办法,真要遇上强盗土匪,早就夺路而逃了!”

“对!看这附近地方,孙飞虎的匪兵横行,官军敢去围剿么?”边上一个老者也叹道。

另一名年轻男子也恨声道:“哼!我看他们就是和土匪是一伙的!”

周围的百姓纷纷赞同:“可不是嘛!”

“就是!就是!”

“什么官军!就是土匪!”

“土匪!土匪!”

也有人悄悄掩住同伴的嘴:“不要命了!敢直呼飞虎将军的名讳!”

“嘘!少说一句!别惹恼了土匪,哦,不!官军,别把你也抓起来!”

一众百姓围着城门看这些兵士意欲何为,倒有八九成想见到官军出丑的。但毕竟不敢相助书生与琴童,只能在外围旁观。

琴童见这一众官军虚张声势,便知并非真要捉拿要犯,而是来敲竹杠的。

再抬头,看看骑在马上的书生,不由点了点头,心想,瞧你这锦衣玉食的样子,不敲你的竹杠还敲谁的?

料定这些官军,只要拿到钱财,定然不会过于为难。

于是对着为首的那名官军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官长请了,我家郎君,阿爷乃是昔日礼部张尚书,西洛人士,如今前往京师赴考,还请官长多通融指教。”

转身抬头望向书生,拉了一把书生的裤腿,悄声说:“郎君,赶紧把你的过所取出来吧,且给这位官长过目。”

说着手中使劲,暗暗轻捏了一把书生的大腿。

书生吃劲,停下哭喊,顿时会过意来。此等官宦子弟,府中自小便见长辈上下打点,收受贿赂,耳濡目染,自然一点就通,赶紧自怀中取出过所,又悄悄地将几片金叶子夹在中间,忙不迭地递向那军官。

就在此时,那军官脸色大变,失声追问道:“你,你,你,你便是张生?西洛来的张生?前往京师赶考?令尊曾拜礼部张尚书?”

书生在马上将过所举着递向那军官,听了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正是小生!”

那军官顿时换了一脸谄媚之色,收起手中长刀入鞘,说道:“哎呀,是下官不对,没有及时相询,还望郎君见谅!”

又对着手下官军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是张郎么?还不赶紧把兵刃给我收起来!”

众官军纷纷答应,将兵刃收好,队形也不再围住二人,返身站回到各自原先的位置。

书生在马上递出过所的手,一时收也不好,递也不好,僵在半空。

琴童见了,赶紧取过,走前两步,双手捧给那军官,说道:“官长,还请您检验!”

那军官哈哈一笑,说道:“这就不用了,不用了!啊,哈哈哈!”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将过所吹开一角,里面的金叶子露出一丝来。

那军官随着那金叶子映出的光芒,眼睛随之一亮,一把劈手夺过,翻开一副认真检验的模样,暗中早已将金叶子收入怀中。

然后将过所双手递还给琴童,陪笑道:“验过了,自然不会有错!”

又转身对着手下命令道:“列队!迎送张郎!”

围观的百姓纷纷瞠目结舌,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张生?”

“是洛西来的?”

“礼部张尚书的郎君,哼,又是门阀士族子弟!”

“赶什么考啊,家里不是早就给安排妥当了吗?”

“哎,你这就不懂了,这个流程还是得走的嘛!”

“哼!我们百姓还哪有机会?”

“嘘!你轻点!你有机会苟且就不错啦!”

“不要聚集!都散开了!”那队官军挥动兵刃将围观百姓驱散了,在军官的率领下,于马儿左右列成两队,往城门内进发。

那军官只是个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军中官居最末,并无坐骑,便在最前方昂首步行引路。

众人自城门鱼贯而入,那陪戎副尉转身问道:“敢问郎君下榻何处?”

书生在马上一时语塞,只得低头去看琴童。

琴童笑道:“我家郎君,是要前往京师考取状元的,自然是去那状元店了!”

那陪戎副尉点头道:“是啊!张郎此去京师,自然是会高中状元的!”对着手下官军高声命令道:“健儿们,迎送张状元前往状元店!”

两列官军一齐高呼:“迎送张状元!”声势颇为惊人。周围道旁,顿时又聚拢起无数观望的百姓。

书生在马上得意洋洋,打开折扇,轻轻摇曳起来。

琴童眉毛一挑,暗暗撇了撇嘴,跟着那陪戎副尉往前走去。

走出不远,来到一个路口处,忽然觉得不对,刚才看好的避开繁华之所的路线应在此处拐弯,而这队官军直往前行,马儿被夹在当中,已不及拉动缰绳拐入,

再往前走,便是城中繁华之所,酒肆、茶坊、勾栏、青楼一应俱全,这还不得把这酒色之徒的魂给勾走?那还如何拉他去得了那肃穆庄严的普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