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1年,昭宁二年,四月。
临淄城外的官道上扬起一溜烟尘。陈登勒马驻足,远眺这座青州雄城。晨雾中,城墙如铁铸的巨兽蛰伏在地平线上,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陈别驾,前方就是临淄西门了。";随行的徐州骑士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门轮廓。陈登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鞍旁的锦囊——那里装着陶谦亲笔所书的竹简,边缘已被他连日来的触碰磨得发亮。
临淄城头,守城士卒早已望见这队人马。当徐州玄旗映入眼帘时,值哨的曲长眯起眼睛:";快去禀报主公,徐州来使已至城外三里。";
此时的州牧府内,刘备正与简雍对弈。黑子悬在棋盘上方时,亲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室内的宁静。
";主公,徐州使者到城外了。";
刘备轻笑落子,白玉棋子敲在木棋盘上发出清越声响:";子仲倒是回来得快。";他转头对简雍笑道,";看来陶恭祖应允了借道之事。";
简雍正要接话,却见那亲兵欲言又止。刘备挑眉:";怎么?";
";来者……不是糜别驾。";亲兵单膝跪地,";城头旗号显示,来者乃是徐州别驾陈登陈元龙。";
刘备执棋的手在空中一顿。简雍敏锐地注意到,主公眼角细微的纹路突然加深了。窗外一阵风过,将案上灯焰吹得忽明忽暗,在刘备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陈元龙?";刘备缓缓放下棋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的兴味。
自从刘备迎天子、太后回临淄后,无论是公事如刘辩的登基大典,私事如刘备自己的大婚,徐州方面派来的人都是糜竺兄弟。若真是陶恭祖允了借道事,何妨让糜子仲再行劳累一趟?却无故要换陈元龙来?刘备与陈登素不相识,其交情也绝比不上糜竺。
刘备一路坐到这个位置,自有一种常人没有的洞察力。陶恭祖仁德名声不下于己,刘备下意识不会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但陶恭祖入仕几十年,绝不会办这种无意义的事。
他起身时,腰间玉佩与剑鞘相撞,发出清脆的铮鸣。";开中门,备仪仗。";刘备的玄色大袖在转身时带起微风,";召我以下一众文武,都来南面迎候,备带人亲自去迎。";
简雍看着刘备大步离去的背影,低头凝视棋盘——方才那颗白子正落在";天元";之位,而主公原本要下的黑子,此刻仍攥在他汗湿的掌心里。
……
南面内城,旌旗蔽空。
刘彦按剑立于阶前,身后关羽、张飞、太史慈、黄忠、典韦等一众将领皆披甲肃立,甲叶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文臣一侧,贾诩垂眸而立,手指轻轻捻着袖口;郭嘉则斜倚廊柱,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城门方向。
“大哥竟亲自去迎了……”张飞低声嘟囔,粗眉拧起,“这陈元龙何许人也?值得如此阵仗?”